04.
特別在經過之前那次事件之後，戚仲翔簡直神經質到極點，倒不是怕自己、而是擔心沈亦星又再次因為自己而被當作焦點。
但沈亦星的工作能力、偏偏又如此不可多得，這簡直讓戚仲翔矛盾到不行，明明不想讓他太累或者陷入危險，卻又想他時時刻刻都待在自己身邊。
皇羽遙若有所思地看著戚仲翔。
「你跟小星怎麼了？」
他在心裡數了一下，小星回到這傢伙身邊是夏天、現在都已經十二月了。瞭解戚仲翔、也早跟沈亦星成為好友，皇羽遙當然有察覺這段時間來，這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些……微妙？
在完全不明白兩人關係的外人眼裡看來，戚仲翔和沈亦星之間的相處模式恐怕是有些不可思議的吧。
總是冷酷著兇惡表情的戚仲翔，和總是與人明顯拉開距離、客氣禮貌的沈亦星，雖然乍看之下類型完全不同，但實際上卻都讓人難以靠近。工作中，戚仲翔很少主動跟沈亦星交談，多半是沈亦星主動迅速地向他報告工作內容與行程，而戚仲翔也總是會冷著臉聽，如此而已。
即使這樣，戚仲翔的視線卻總是只緊緊盯在沈亦星身上的。他彷彿監視般瞪著沈亦星的一舉一動，那雙視線在別人眼裡看來既冷酷又凌厲，像是隨時隨地、每分每秒都在等著挑出沈亦星的錯處似地。
但沈亦星卻完全不以為意。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助理能待在戚仲翔身邊那麼久。
三年前的那個爆炸事件，戚仲翔受了重傷、休養了好久，更之前他還曾經因為不明理由暫停了半年活動。這些令人訝異的事情，似乎都或多或少、與這個助理相關。
流言謠傳四處散佈，跟在戚仲翔後面跑的狗仔隊也從來沒少過，大家都想挖出這兩人之間究竟有什麼神秘的牽連。
不過，不但戚仲翔、就連沈亦星本人似乎也對這些事情完全視而不見又無動於衷。
當然啦，這是好事，畢竟人言可畏，事實本來也不必要解釋給不相關的人聽，只是該說這兩人怪異嗎？
皇羽遙眨眨眼睛心想，以前自己跟昂也算是鬧得滿城風雨，當時自己也跟他們一樣這麼處變不驚嗎……？
算了，還是別想這個了。
最近的戚仲翔，話似乎更少了一些，而沈亦星、似乎對人也更有距離了一些。
戚仲翔淡淡瞥了皇羽遙一眼，不打算回答他，自己和沈亦星之間的事情，也不是旁人有辦法解決的。
「怎麼樣，行程安排都還好嗎？」
那邊藍子渝完全不打算理會戚仲翔惡狠狠的目光，逕自拿過沈亦星絞盡腦汁、排了好久的行程表來看。
沈亦星推了推眼鏡，對藍子渝說話的時候非常恭敬有禮。
「是，子渝姐，都沒有問題。」
藍子渝仔細看沈亦星排的行程，越看、臉上的笑容越是燦爛起來，在一旁的沈亦星忍不住莫名其妙。最近藍子渝在看自己排的行程時似乎都有這種表現，但自己每次之後再檢查、也都找不出什麼問題來。
很奇怪。
「有什麼我需要改進的地方嗎？」
沈亦星忍不住開口問，藍子渝輕鬆地搖頭，伸手把平板遞還給沈亦星的同時、還忍不住朝一旁臉色陰沈的戚仲翔眨眨眼睛，「完全沒有，小星，你做得非常完美，辛苦你了，加薪！」
「咦咦？可是我……」
雖然加薪絕對不是不好，但沈亦星被加得莫名其妙，手裡東西還沒拿穩、就被戚仲翔伸手抽走。他很快看著螢幕上顯示的預定行程，平時他幾乎不會去在意這些內容，反正沈亦星跟季曉陽總是會把事情排得好好的，自己只要負責到就好了。
但既然藍子渝那女人都這麼說了，戚仲翔也就忍不住想看看理由，他很快掃過行程內容，幾乎立刻就恍然大悟。
心頭控制不了地、泛起了暖絲絲的感受。雖然戚仲翔臉上仍然面無表情，但他抬頭望著沈亦星時、眼神裡溢出的溫柔，就連皇羽遙和藍子渝都看呆了。
只有沈亦星本人渾然不覺，他奇怪地看著戚仲翔，「少爺？」
「滾、都滾出去。」
戚仲翔揮揮手、要皇羽遙和藍子渝離開。藍子渝挑挑眉，這裡可是我本人的辦公室耶，竟然在總裁辦公室裡要把總裁本人趕出去、這還有沒有道理？
倒是皇羽遙難得地一點異議都沒有，他只是笑個不停，邊朝沈亦星揮手邊走了出去之外，還一面拿出手機邊按邊笑：「我一定要跟昂說，這兩個人太有趣了……」
走沒兩步，皇羽遙像是想到什麼又轉身，他伸手去拉藍子渝的衣服，「妳還在幹嘛，不要妨礙人家談戀愛好不好，難怪妳沒人要……」
那簡直把藍子渝一秒戳爆，兩人一如往常的爭吵起來，戚仲翔滿臉不耐煩地一手一個、把兩人用力推出辦公室，然後還毫不客氣地關門上鎖。
從頭到尾沈亦星都搞不清楚狀況，他莫名其妙地望著戚仲翔揚著明顯笑意的模樣。
「我做了什麼？」
戚仲翔搖搖頭，他伸手去拉沈亦星，兩人手指於是輕輕勾了起來，戚仲翔隨意往沙發上坐下，同時輕輕扯了一下還站在旁邊的沈亦星，示意他坐在自己大腿上，沈亦星愣了一下。
戚仲翔不急著催他，反正他有整個上午的時間好好跟沈亦星在一起，沈亦星不懂為什麼突然這樣，雖然有些彆扭，但他還是順著戚仲翔的意、坐進他懷裡。
「這樣好怪、我們還在工作中……」
「沒關係，沒人看到。」
戚仲翔簡直滿足到不行，他抱緊懷裡的沈亦星、總之先呼吸他的氣味再說，戚仲翔貼著沈亦星的被近乎貪婪地深呼吸，沈亦星則是被抱得有些不是很自在。
「到底怎麼了？」想來想去，一定是自己的行程表出了什麼問題，明明出了問題，為什麼又沒有人說呢？這家經紀公司的負責人跟員工、都很怪……
戚仲翔親吻沈亦星的頭髮，手拿著平板、在沈亦星面前亮開螢幕，修長的手指開始滑過一項項預定行程的欄位。每天以小時細分的格子裡頭，字幾乎是密密麻麻全部寫滿、也代表戚仲翔的忙碌程度。
但戚仲翔的手指，總是在滑動過近似的間隔之後停留，而後再滑動、再停留。
沈亦星瞪著戚仲翔的手指看了兩次之後，驀地臉紅起來。
「那、那是必要的啊。」他偏過頭不想再看，耳邊傳來戚仲翔低笑的聲音，讓沈亦星更是感覺困窘，戚仲翔抱著人的手臂、也環得更緊了些。
「謝謝你。」
戚仲翔輕吻沈亦星泛紅的耳朵邊說，沈亦星沒有回答，戚仲翔於是輕輕讓他轉臉看自己。距離好近，戚仲翔著迷地望著這樣的沈亦星，他伸手輕輕摘下沈亦星的眼鏡。
「我可以親你嗎？」
在這種時候出現這種問題，沈亦星簡直要覺得戚仲翔是故意的，他扭動著想從戚仲翔腿上下來，卻又因為亂動而被戚仲翔乾脆橫著抱躺進他手臂裡。
窘迫成了羞赧，想轉頭卻又只會成為更令人不好意思的姿勢，沈亦星索性抬手蓋住眼睛、不想讓戚仲翔那麼清楚看見自己的表情，「不要、問我……」
戚仲翔笑著低頭，輕輕貼上沈亦星的嘴唇。
手裡的平板、順著兩人的姿勢滑落在沙發上。
像戚仲翔這樣當紅的模特兒工作本來就忙碌，加上他還有鳳翔的事務要處理，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形成一但排滿、幾乎連十分鐘休息都沒有。而沈亦星卻絞盡腦汁、在每幾個工作間，怎麼樣都擠出半小時的空檔、至少讓戚仲翔可以喘口氣休息一下。
戚仲翔幾乎是需索無度地親吻沈亦星，他的氣息是如此令人沈迷愛戀，為什麼自己以前從來沒有發現、又從來不懂得珍惜？
沈亦星被吻得暈眩，他緊緊扯住戚仲翔肩頭。他的吻從來都是自己的罩門，事到如今更是溫柔寵溺得讓人幾乎溺死。
身體不斷竄出酥麻感受，胸口也滿漲著讓人難以形容的甜美感受，戚仲翔的吮吻像是某種催逼、漸漸把人拉向失控邊緣。
感覺自己手裡的身子在發抖，戚仲翔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那雙自己怎麼也親不膩的甜美嘴唇。一離開、沈亦星就控制不了喘息，戚仲翔愛憐地把沈亦星的臉按進自己胸口。
「還好嗎？」
老實說，被自己親吻得略有紅腫的嘴唇、對戚仲翔而言實在是太強烈的誘惑，但他也清楚沈亦星其實並不太喜歡在工作中做出這種行為，所以他認真地忍耐了想繼續親吻的慾望。
好不容易平復了呼吸，沈亦星才微微點頭，戚仲翔非常克制地、只再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謝謝。」
「謝什麼？」
坐正身體的沈亦星伸手去整理戚仲翔的衣服，剛才自己又躺又扯、弄得有點凌亂，等等還要工作，這樣子很不專業。
「休息。」
戚仲翔根本不在意這種小事，他看著專心替自己重綁領帶的沈亦星，滿心都是不想放開他的念頭，沈亦星抬頭，看著戚仲翔，突然淡淡笑了。
幾乎不曾主動表達親暱的沈亦星，突然踮起腳尖仰頭、輕輕碰了一下戚仲翔的嘴唇，然後才伸手從戚仲翔手裡把自己的眼鏡拿回來，這才站了起來。
戚仲翔差點就被那個出乎意料的吻親硬了。
「我們差不多該出發了，下午的五頁特輯需要很多事前準備。」沈亦星很快也整理好自己的服裝儀容，確定自己沒有露出任何不適當的模樣之後，才撿起工作平板轉身。
戚仲翔還在看著自己，沈亦星眨眨眼，「該走了，少爺。」
「仲翔。」
戚仲翔執拗地要沈亦星改口，沈亦星苦笑，他走上前、主動去拉戚仲翔的手，「好了，快走吧、……仲翔。」
在所有的模特兒相關工作裡，戚仲翔最討厭的就是拍廣告了。
短短一分多鐘的廣告，最少就要花一整天。要是只有戚仲翔自己一個人還好，畢竟他極少NG、也極少需要指導，通常只要導演清楚說明要求和感覺，戚仲翔就可以完美呈現出要求來。
但要是有對手，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無論對方是歌手、演員或者同為模特兒，光是看著戚仲翔，恐怕就沒有人能夠維持正常神情超過一分鐘吧。
戚仲翔那張總是冷酷又總讓給人巨大壓力的面無表情，光看都會讓人忍不住心生恐懼。雖然他的臉相當好看，但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面對如此的戚仲翔、就算只有短短幾句台詞、也足夠讓人緊張得不知所云、NG不停。
而一旦NG、戚仲翔又會更不耐。
聰明有經驗的導演，在遇到戚仲翔必須和別人合作的時候，多半會主動把兩人必要的互動降到最低，能分開就全部分開拍最好。
偏偏這是戚仲翔新年第一個模特兒工作。
要拍的廣告是主打成熟大人口味的巧克力。明顯偏苦味的巧克力加上牛奶豐富深度之外、還夾層了號稱頂級威士忌在中間。
廣告情節相當老套。
女主角在情人節時買好巧克力、準備在燈光燦爛的遊樂園裡將巧克力送給男主角，卻在人潮洶湧中弄掉了禮物。而男主角則在人來人往中尋找女主角的身影，他撿到了巧克力、看到了裡頭的卡片，也找到女主角。
畫面會結束在男女主角各咬著一邊巧克力親密品嚐、到最後親吻在一起的鏡頭裡。
老實說，在得知這個廣告邀約的當下，戚仲翔是立刻就拒絕了的。他討厭拍這種無聊的童話故事類型廣告、也不想跟廠商指定的那個年輕女偶像一起工作。
可他身邊有個強勢的經紀人、也有個盡忠職守的助理。
藍子渝不准戚仲翔拒絕的時候，就會直接去找沈亦星，以前這招對戚仲翔可能還沒有什麼用，但現在、簡直百發百中。
工作是工作，喜好是喜好，少爺，請不要任性。
…….請不要造成我的困擾。
從來不為別人著想、也從來不管別人的戚仲翔，就單單敗在這句話下，於是他心不甘情不願地來到這裡。
季節設定在冬天，所以戚仲翔的服裝是黑色大衣、白色圍巾還有搭配的黑色手套。女主角的服裝顏色設定則和戚仲翔完全相反，白色大衣、白手套與黑色的圍巾。
戚仲翔冷著臉坐在化妝車裡。
化妝師髮型師都忙著在幫戚仲翔梳化，沈亦星在一旁抱著行程不知道在記錄什麼，戚仲翔斜眼看著沈亦星，又來、又把臉貼那麼近。
難怪近視會那麼嚴重。
「沈亦星，過來。」
聽到戚仲翔喊，沈亦星於是乖乖抱著平板走到戚仲翔身邊，戚仲翔指指自己身邊的空位，沈亦星於是聽話地坐了下來。
「頭抬起來。」
「嗯。」
沈亦星毫不抗拒的態度、讓戚仲翔相當滿意。其他的工作人員雖然忙碌、但也都在偷偷觀察這兩人的動靜。雖然和戚仲翔工作很可怕、但看著他和助理兩人的相處模式，又實在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