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沈亦妍還沒睡，聽見沈亦星敲門進來，忍不住纏著哥哥天南地北的聊天，是因為時間真的太晚、沈亦星擔心妹妹隔天還要早起上學，沈亦妍只好乖乖聽話去睡覺。
時間已近凌晨。
一樓書房裡的會議還在持續，沈亦星沒有要打擾的意思，他來到廚房翻冰箱。戚仲翔雖然有自己的主廚，不過因為能待在家裡吃飯的時間實在太有限，最近是因為沈亦妍每天上學、至少還有午餐便當可以準備，所以主廚會在一早過來替沈亦妍準備早餐和午餐便當，也會在下午把沈亦妍的晚餐弄好才離開。
冰箱裡頭不太有生鮮食材，主廚會定期補進一些攜帶或者加熱方便、又能夠比較迅速補充需要營養的料理。
有海鮮濃湯啊……沈亦星看了一下主廚留在真空保鮮袋上的標示，海鮮部分主廚分開處理包裝過，上頭留有很詳細的加熱步驟，所以沈亦星也就按照做法開始弄。
還有配著吃的麵包……
大概半小時之後，廚房裡頭開始飄出食物的香氣。
在沈亦星專心準備食物的同時，戚仲翔在書房裡的會議也大致結束，這是他今天最後一項工作了。明天沒有模特兒相關的行程，只需要專心處理鳳翔的事情就好。
季曉陽領著主管們從側門離開，戚仲翔則自己循著食物香味摸進客廳，一向冷冰冰的臉上，微微勾起了笑意。
廚房裡，沈亦星已經在收拾善後，那個背影，戚仲翔簡直怎麼也看不膩，這或許是因為對戚仲翔而言、那是在經歷過如此長時間的分離與思念之後，最先映入自己眼簾的畫面。
戚仲翔的腳步很輕，在專心收拾調理用具、完全沒有察覺的沈亦星身後，他伸手就攬住沈亦星的腰。
「唔啊……」
突如其來的碰觸讓沈亦星嚇得差點讓手裡空盤滑落，戚仲翔輕輕把沈亦星的手按在流理臺邊，側頭就湊進他頸間親吻起來。
沈亦星有點彆扭地想躲開，「不要，我身上都是汗……」
「我喜歡你的味道。」
戚仲翔不想聽話，好不容易才能專心享受心上人，戚仲翔怎麼可能放過這個好機會，他邊吻咬著沈亦星的耳朵、邊輕輕把人轉了過來，然後才捧起沈亦星的臉、在拿下他眼鏡的同時，也親吻著他的嘴唇。
「唔、……」沈亦星雙手都還濕著、戚仲翔親吻的力道讓他有些站不穩，於是他雙手撐在流理臺邊、順著戚仲翔親吻的方向微微側頭。
這樣的碰觸與親暱，戚仲翔幾乎忍不住躁動著的慾望，他邊親吻、邊探手進沈亦星衣服底下。
「嗯、……」戚仲翔的指尖碰觸到腰間、讓沈亦星輕輕顫抖，感覺被碰觸到的地方清晰地開始發燙，沈亦星瞇起眼睛。
——聽見湯煮開的聲音。
「啊，湯好了。」
沈亦星猛地轉頭，緊密貼合著的唇瓣分離、發出響亮聲音，戚仲翔纏綿的舉動也通通僵硬在那裡，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沈亦星輕輕推開他、搶回自己的眼鏡戴好之後，才轉身去照顧香氣四溢的海鮮濃湯。在爐火照映下，因為剛才親吻而紅潤的雙頰更顯得誘人可口了起來。
他很快準備了兩人份的餐具，一面舀湯、一面示意戚仲翔去坐下來，「吃一點宵夜，不然你今天都沒吃東西。」
戚仲翔實在捨不得，他拉著沈亦星的手還在依依不捨，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眼中深沈的渴望卻騙不了人，但如果一直拉著沈亦星、顯然會干擾他做事，所以戚仲翔也只好乖乖轉身、在廚房吧檯前隨意坐了下來。
沈亦星端著湯放到戚仲翔眼前，「我還烤了幾片麵包可以配著吃。」他邊說、邊轉身要彎腰去把烤箱打開，戚仲翔先一步伸手拉住他，「不必忙，你也沒吃，我們一起。」
沈亦星暫停了動作，他看著戚仲翔拿著湯匙喝了一口湯之後才開口，「味道還好嗎？我照著主廚的方式弄……」
「你做的比較好吃。」
戚仲翔舀了一湯匙朝沈亦星嘴邊送，沈亦星順著他的舉動張口把湯喝了。主廚的海鮮濃湯果然味道鮮美濃郁，這種味道是完全外行的自己望塵莫及的等級……
這位少爺的評語顯然有失公允。
「亦星，你也要吃。」
戚仲翔不厭其煩地提醒，沈亦星這才記起手裡還有一個湯盤，他很快幫自己也弄了一些，在放上桌之後才又從烤箱裡把熱好的麵包拿出來。
實在是有些餓了的戚仲翔，已經把自己手裡的湯喝完，沈亦星直接拿著空盤又給了戚仲翔幾勺。轉身坐下、同時把戚仲翔的第二盤湯推向他面前時，沈亦星果然還是忍不住對上了戚仲翔始終專注望著自己的目光。
從他眼底，沈亦星還清楚看見因為剛才那個親吻而點燃的情慾。沒有要掩飾的意思，戚仲翔只是低笑，「我比較想要……」
「麵包，我知道。」沈亦星笑著裝傻，然後才把麵包撕了一半給戚仲翔，戚仲翔卻沒伸手接，只是把嘴張開等在那裡。
感覺自己好像在餵食什麼動物一樣，沈亦星忍著笑把手裡的食物放進戚仲翔嘴裡，戚仲翔簡直為著沈亦星在自己面前如此自然又生動的笑容落淚。
當初自己無知又該死至極地扼殺了眼前這個男人應該要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而今，戚仲翔只想全部還給他，包括那段時光、包括他應該擁有的幸福快樂，包括他的未來……
——與自己一起的，每分每秒。
想保護他，呵護他、寵他……愛他，這是在遇見沈亦星之前，戚仲翔從未曾、也絕對不可能會出現的念頭。
他輕吻了一下沈亦星的指尖，兩人對坐著專心進食，一時之間都沒有再說話。沈亦星速度很快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他看著戚仲翔優雅地吃著眼前還剩幾口的湯和麵包，端著自己的空盤拿回流理台沖過才放進洗碗機：「我先去放水，你等等吃完剛好可以洗。」
戚仲翔在沈亦星離開前伸手拉住他，沈亦星轉頭，又撞進那對眼底。
「一起？」
露骨的邀約，讓沈亦星沈默了，他當然知道戚仲翔的念頭。打從回到這裡開始，兩人親吻頻繁的程度、就連小妍都已經視而不見了。和戚仲翔的親吻很好，總會讓人意亂情迷、渾身發燙，只是……
戚仲翔在看出沈亦星眼底的猶豫時，一面感動他不再對自己隱藏壓抑情緒，又一面心痛不已，他執起沈亦星的手、嘴唇輕輕碰觸他修長手指，「放心。」
說完，他才放手讓沈亦星去忙，沈亦星沒有回答，只是又看了戚仲翔一眼，然後才轉身走上樓去。
也是直到沈亦星上樓，戚仲翔才放下手裡的湯匙、凝視著那副纖瘦背影，控制不了胸口強烈鮮明的哀傷與自責。
他當然懂沈亦星猶豫的理由，也知道他的障礙是什麼……那是自己親手造成的。
找到他到現在，已經兩個月了。
當天、戚仲翔就已經按耐不住洶湧滿溢的思念與愛意。他清楚記得當天晚上，自己有多麽迫不及待地把沈亦星抱上床。他們近乎瘋狂的擁吻、戚仲翔簡直要把沈亦星整個人揉進自己身體裡……
他想要這個男人、想佔有他的全部，想宣告這個人只能是自己的。
所有的激情炙熱與喘息，全都凍結在戚仲翔試圖用手指探進沈亦星身體的那瞬間。
一感覺到沈亦星僵硬了動作，戚仲翔根本動都不敢動。他竭盡所能放慢、放輕自己的動作，他生平從未曾對誰如此溫柔、如此有耐心過。
但沈亦星的身子卻越來越緊繃、而後開始控制不了的顫抖。
當戚仲翔總算察覺事情不對、狀況已經瞬間失控。
沈亦星臉色慘白、死死抓扯著戚仲翔赤裸著的臂膀，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力道已經抓出戚仲翔身上幾道血痕。
沈亦星顫抖著彷彿症狀整個爆發出來似地、就連緊緊咬著的牙齒都因為太用力而發出聲音。
戚仲翔嚇得根本沒空管自己手臂上那些被沈亦星摳抓出來的傷，他只能用力把人抱進懷裡試圖安慰。沈亦星開始聲嘶力竭、崩潰的哭泣，彷彿深陷在怎麼也掙脫不了的惡夢裡。
戚仲翔必須盡全力才有辦法抱住沈亦星、控制他至少不因為那些失控的舉動傷害到他自己。那天晚上，沈亦星幾乎哭鬧了兩個小時，才因為精疲力竭、在戚仲翔懷裡昏厥過去。
沈亦星本人對這件事情完全沒有記憶，他的記憶只停留在感覺自己身體失控地發燙、然後就是一陣強烈的暈眩感，之後的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他顯然很想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戚仲翔只是很淡地帶過。
他仍舊親吻沈亦星、仍舊撫摸他的身子、讓他得到快感，讓他在自己手裡輾轉呻吟，只是他再也不繼續。
在那之前，戚仲翔只是心知自己是怎麼親手傷害了沈亦星，而那天晚上，他親眼見到了沈亦星是如何痛苦著、掙扎哭泣著的模樣。
那是他曾經引以為傲的遊戲，是他自以為完美的作品。
——整整十年。
單單只是心痛，根本不足以形容戚仲翔當下的感受，單單只是歉意、也不足以說完戚仲翔胸口那種強烈的、對自己所作所為作嘔的感覺。
活該啊，戚仲翔，你活該。
戚仲翔喝完最後一口湯，相當乖巧地自己把桌上東西都整理好收去流理台。這動作要是讓他家裡的僕人們看見，不知道會引起如何激烈轟動的反應。
單純只是因為沈亦星這麼做，所以戚仲翔也跟著模仿而已。
打開了洗碗機的開關之後，戚仲翔才轉身上二樓、回自己的房間。偌大的空間，因為浴室門並沒有全部關上、所以聽得見裡頭的水聲。
沈亦星從浴室轉出來，就看見戚仲翔站在床前，他很自然地走到戚仲翔面前，伸手去幫他把領帶鬆開，戚仲翔微微仰頭，好讓沈亦星能順利完成這件事情。
「一起嗎？」
著迷地看著沈亦星替自己解扣子的手指，戚仲翔忍不住低頭親吻沈亦星的頭髮，沈亦星模糊地哼了一聲，聽不出來究竟是同意或者不要。
「呐，一起？」
戚仲翔完全沒有要死心放棄的意思，沈亦星微微皺眉、戚仲翔會想一起洗澡，當然也不可能就只是乖乖洗澡而已，自己其實大可以乾脆拒絕的。
但，自從兩人重逢同住之後，戚仲翔就沒有再逼迫自己做過任何事。
包括各種親密行為，也完全都是在沈亦星同意的狀況下才進行，沈亦星發現，自己實在對於在拒絕戚仲翔之後、他臉上會露出的神情很……
沒轍。
他低著頭、輕輕推了戚仲翔已經被自己赤裸出來的胸口一把，「……你先進去，我、等等再……」
像是算準了戚仲翔已經洗好、窩進浴缸裡的時機，沈亦星進浴室的時候，戚仲翔正百般無聊地趴在浴缸邊、只差沒有啊哈哈哈地戲水了。
「嗨。」戚仲翔瞇著眼睛朝沈亦星打招呼，沈亦星沒有理他，只是背對著戚仲翔脫衣服，然後維持著背對著他的姿勢進了淋浴間開始沖洗。
戚仲翔瞪著沈亦星，像是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舉動。
那樣乘載著滿腔情意與慾望的凝視、沈亦星自然是有感覺的。他小心翼翼地不讓戚仲翔發現自己已經有些紊亂的呼吸。雖然明天戚仲翔不用跑行程，不過自己這裡一卡車的行程還等著要排上去。從來沒想過原來安排行程會是如此費心勞神的工作，要是今天真的任由他亂來、那明天的工作也鐵定會受到影響的。
戚仲翔好不容易才等到沈亦星轉身。因為熱氣蒸騰，讓沈亦星的皮膚更顯得光滑，再加上微微泛紅的色澤，光看就讓戚仲翔胸口發緊、簡直硬到不行。
該死、簡直像個小處男一樣驚慌失措……
還好沈亦星沒有戴著眼鏡，看不清楚戚仲翔臉上既尷尬又自我厭惡，同時卻又完全按耐不了渴望的複雜表情。
寬敞的浴缸足夠兩個大男人舒服地坐在裡頭，沈亦星才剛跨進去、戚仲翔已經忍不住伸手抱他。沈亦星有點站不太穩，他苦笑著抱怨：「先讓我坐好、……」
戚仲翔根本也沒讓沈亦星說完，背才碰到胸口，戚仲翔已經忍不住貼著沈亦星的脖子親吻了起來。沈亦星忍不住縮了一下、卻又同時因為戚仲翔的溫暖懷抱輕輕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