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頭‧起點
「現在，你看見自己在你最愛的地方。」
醫生的聲音很輕柔、很沈穩又毫不猶疑的說。
他點點頭，回答的聲音如同夢囈，「是。」
「告訴我，那是哪裡？」
他微微笑了起來，「是棒球場，國小的時候那一座很破舊的學校棒球場，我站在投手丘上。」
「詳細一點說給我聽。」
他又點頭，舒服地靠躺在治療室柔軟的沙發裡。在靠近他頭部的側邊單人沙發上坐著醫生，手裡拿著筆和筆記本，正在快速把他講出來的記下來。正對著沙發則駕著一台輕巧的攝影機，機器開著錄影。
攝影機後方，則是魔術鏡。
魔術鏡的後頭，站著一個雙手抱胸的男人。他看著治療室裡的情況，所有的聲音他都聽得一清二楚……毫無遺漏。男人的目光緊緊盯著躺在沙發裡、表情全然放鬆閉著雙眼的人，和醫生同樣等待著他繼續說。
「那是星期一傍晚，我們棒球社下午固定都會練習。」
「那時候已經練完了嗎？」
「不，正在打分組練習賽。」他輕輕地深呼吸、彷彿睡得很安穩似地，醫生並沒有再問問題，只是耐心地等他開口。
「我是高年級裡面教練很看好的投手，但是因為要保護肩膀、所以我被規定了投球次數。那天我的狀況很不好、比賽還沒結束，我的次數限制已經快滿了。」他微微皺眉，醫生敏銳地發現他靠躺著的姿勢稍微變換了一下。
他的右手於是輕輕碰觸了左肩。
「比賽狀況如何？」醫生決定暫時維持觀察，於是繼續引導。
「那是七局下半，二出局滿壘，四棒打者，比數是……」他彷彿說話有些困難似地暫停了一下，聽著的醫生和另一個房間裡的男人也跟著停了一次呼吸。
「二比五，對方領先。如果被打出去，那麼我們就會被call game。」他講話的語調、出乎意料的並沒有太多落寞，醫生鼓勵他繼續。
「我手掌都是汗、我看了暗號，捕手要我用外角滑球引誘打者出棒，我想搖頭告訴他我投不進去、但是我知道那是最好的辦法了。」在他的手又握了一下自己左肩的時候，醫生開口阻止他，「讓我們把你正在看的電影畫面稍微快轉一點吧，別忘了你坐在最舒適的椅子上，那裡非常舒服、也非常安全。」
他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後又一次放鬆了身體，右手也離開了肩膀、表情於是回到一開始的模樣。
「結果如何？」
「我們還是被call game了。」他閉著眼睛微笑，「我們都很習慣了面對輸贏，那只是練習而已。我有點懊惱自己那天怎麼都投不進想要的位置，所以我跟教練要求、想利用我還沒投完的次數再練習一下。教練說好，借了我攝影機、讓我在本壘板後方放了九宮格板練習。我很常這樣做，教練把休息室的鑰匙給我，要我記得離開的時候鎖門，還有不能超過次數。」
「大家都走了嗎？」
「那時候已經黃昏，球場沒有照明，所以除了我以外、沒有其他人留下來練習。」他輕輕地回答。在繼續問下去之前，醫生先轉頭看了一眼魔術鏡、同時輕碰自己耳中的隱藏式耳機，男人於是用耳機麥克風講話：「繼續。」
醫生點點頭，才繼續開口。
「於是你繼續練習了。結果有達到你想要的成果嗎？」
他輕輕搖頭，隔著那樣的距離、男人還是很清楚的看見他嘴唇稍微張開，彷彿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醫生也想當然爾的發現了同樣的狀況，於是鼓勵他：「然後呢？電影接下來的畫面是什麼？」
「……我的投球次數滿了，我對自己很不滿意。我走下投手丘、拿了架在一旁的攝影機回到休息室整理、準備回家吃晚餐。」他停了一下，「休息室離球場不遠，門口就在休息區旁邊。休息室有對著球場的窗戶，當時夕陽從窗戶照進來，我靠在窗戶旁邊換衣服。」
他的呼吸速度突然稍微快了一些，醫生飛快筆記的手也因此稍微暫停了一下，他繼續說。
「……我聽見外面有聲音，有幾個人在講話。」
「怎麼樣的人？」
「男人，還有女人。他們手裡拿著東西，很多東西。」
「你幫我把電影畫面稍微拉近一些，看得出來是什麼東西嗎？」
他點頭，「是燈架、收音麥克風和攝影機，很多很多線，還有一大塊野餐墊。」
「那些人在哪裡？他們怎麼進球場的？」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怎麼進來的，可能是翻牆、也可能是走我們還沒關上的球場門。他們圍在投手丘旁邊……」
他閉著眼的表情透露出輕細卻確實的憤怒，「……那是我的投手丘。」
「他們在投手丘上做什麼？」
他靠躺著的姿勢稍微縮了一下，醫生和始終直直瞪著他看的男人都看見他的雙手在胸前握了起來，彷彿小朋友在緊張害怕時會有的舉動一樣。
「身上穿著球衣和短裙的女人在野餐墊上躺了下來，因為夕陽讓我看不太清楚，我瞇著眼睛、透過窗戶看，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女人。女人朝我打開雙腿，她拉高裙擺朝沒有穿內褲的腿間伸手，然後開始發出聲音。我從來沒看過這種畫面，我忘了自己還在收東西、也忘了自己要回家，我趴在休息室的窗戶，看著我生平第一次看到的景象。」
「女人的手指往自己的腿間戳，然後有人擋住我的視線，我才發現旁邊有好幾個男人、都穿著球衣、只有上半身的。」
「有幾個男人？」
「……女人的身邊有一，二，擋住我視線的一個，站在女人上方的有一、二，有五個男人，五個赤裸著下半身的男人。」他重重呼出一口氣，講話的聲音明顯地顫抖，「他們全都在搓揉他們勃起的陰莖。燈光把這些人照得好清楚，我不敢出去、怕他們看到我，所以我一直躲著。」
「幫我把電影畫面暫停。」醫生果斷地制止他繼續，他的情緒已經陷得太深、若是讓他繼續說，那麼就會讓他再次經歷當時的創傷，這也就失去了這次治療的意義。
他需要保持在旁觀者的角度。
醫生把自己的語調調整在最柔和的音域，「稍微動一動吧，你在椅子上坐太久了，放鬆一下，想想你最愛的音樂、或者歌曲，聲音也可以。」
聽見這個要求，他幾乎是立刻地又放鬆下來。看見他的表情平靜了許多，醫生繼續開口，「告訴我你想到什麼？」
「……他的。」
「誰？」
「唐盡的聲音，我最愛的聲音。」
在聽見自己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同時，始終雙手抱胸緊繃著的男人先是一愣、之後才露出了些許的微笑。
他微笑著低喃，「我喜歡他在我耳邊說話，無論什麼。」
「那讓你有什麼感覺？」
「愛，被愛、被……很深、很深的愛著。信任，包容……安全。」
「沒錯，你是安全的，非常非常安全的。沒有任何人會傷害你、他……唐盡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你在非常安全的房間裡，坐在非常舒適的椅子上，看著電影，如此而已。」醫生再次強調場景，他放鬆地點點頭之後，醫生才再次請他繼續。
「背對我的男人抓起女人的腿，用力向朝女人兩腿之間撞，男人的臀部因為用力而緊繃，肌肉的線條在燈光裡非常清楚。我看得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女人一直在尖叫、哭、呻吟，可是我發現我想聽的、想看的不是那些。」
「你想要什麼？」
「男人的。我想聽男人的聲音、我想看男人的動作，我突然發現比起女人、我更無法把自己的視線從那些男人身上移開。女人雙手各握著男人的陰莖，在幫男人手淫。面對著休息室的兩個男人都站著也在手淫，我好想聽清楚他們的聲音，所以我忍不住把窗戶稍微拉開了一點。」
「你聽到了嗎？」
「是。我聽見男人們的喘息聲，我聽見他們在手淫的時候黏膩的摩擦聲，我覺得全身發熱，雙腿之間好癢、癢得我忍不住往牆上靠。然後我才發現我的陰莖硬了、頂著我的褲子，那是我第一次勃起。我立刻就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於是我拉下隊服褲，學著那些男人握住我自己的陰莖。」
他停了下來，醫生和唐盡都靜靜地等著，唐盡的聲音從醫生的耳機裡傳出來，「你如果覺得不妥、隨時都可以喊停。」
醫生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點頭。他想再等等、許廷睿到目前為止所描述的都是他在清醒的時候就可以說出來的部分。
但就在他停下來的這一段之後，他總是說自己不記得，而且是認真的、怎麼樣都想不起來的不記得。
也是因為如此，在本人要求、伴侶也同意的狀況下，才會進行這次的治療。
催眠本身雖然不被承認為正式的創傷治療手段，不過卻能夠很大層面的幫助有這樣困擾的病人更好的去面對自己曾經歷過的事情、進而找到解決的辦法……
……或者逃離的出口。
許廷睿在隔了許久之後才又開口繼續。
「……我邊看著背對我的男人屁股緊繃著的肌肉線條、邊學起他們手淫，那是我第一次得到這種快感，我停不下來。我搖著腰、讓我的龜頭碰到牆壁，然後學那些男人的速度摩擦我的陰莖。我很快就射精了，精液噴在牆壁上。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射精。我邊喘氣邊抬頭，然後我看見面對我站著的其中一個男人，他看到我了。」
「你怎麼知道他看到你？」
「他的手暫停了一下，然後他向休息室的方向指，所有人的動作都暫停，他們都轉頭看過來。」
「需要把電影暫停一下嗎？」醫生給了許廷睿隨時喊停的權力，許廷睿搖頭，「……讓我繼續看完。」
「我站在休息室裡，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休息室只有一個門，我來不及跑走。兩個男人朝休息室快速走來，他們開了門、看見我褲子脫了一半，手還握在自己的陰莖上，他們笑了起來，走近我、問我想不想玩更舒服的遊戲。」
唐盡的拳頭握得死緊，許廷睿現在正在描述的片段，其實他有想過、但不敢猜。
……但願那都不是真的，都不是。
但從許廷睿口中所說出的事實，比起他所能想像的還更要殘酷許多，天知道當時的許廷睿才多大年紀，他才十一歲啊……
「我應該要搖頭，可是我無法有反應，其中一個男人把我抱了起來，他的力氣好大、我動不了。他們帶著我走出休息室，回到投手丘上……我的投手丘。」
「你知道你可以選擇要不要繼續看下去的。」醫生再次提醒，許廷睿再一次搖頭，然後繼續說。
「他們讓我趴在那個女人身上、把我的臉壓進女人乳房裡，我一直瞪著看他屁股的男人拉著我的腰、把我的褲子往下拉，然後掰開我的屁股、抹了一些滑滑的東西在我的肛門口，然後插入他的手指。」
看著許廷睿邊描述自己眼前看到的『電影場景』、手邊在胸口緊緊握拳的模樣，沒等唐盡說，醫生就已經先開口了。
「我們快轉這一段吧。」就連醫生也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憤怒了，他壓抑著情緒，「你幫我快轉，到下一次棒球練習。」
許廷睿皺眉、似乎不太願意，但他仍然停了一下，然後才點頭，「好了。」
「說說你練習的情況吧。」
「我因為身體很痛的關係，請假了三天，到了星期五練習的時候，我覺得呼吸困難。」
「什麼時候呼吸困難？」
「在我要站上投手丘之前，我覺得呼吸困難，我開始全身發抖，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是我無法前進、我的腳抬不起來、我拿不了球，可是我的手明明沒事，我全身都好痛，我看著投手丘，我知道我想打球可是我動不了，那明明、……明明是我的投手丘……」許廷睿低聲說，「……沒有了，我看不見，畫面黑了。」
「夠了，可以停了。」唐盡對醫生說，醫生點點頭，開始安撫許廷睿、引導他進入清醒的過程。唐盡看著許廷睿漸漸清醒，胸口的沉重幾乎壓得他無法順暢呼吸。
……所以在那之後，你沒有辦法再投球，到後來、你甚至連棒球場都懼怕。那時候的你，是昏過去了吧。後來的每一次、無論你怎麼強迫自己去面對，也都還是會有同樣的症狀發生。
理智明明清楚知道那是你最愛的地方，那是你以為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的運動，你甚至有機會以此維生。
但你不行，你做不到，就是無法。
在我們初遇的那一天，你也並沒有放棄嘗試。你在球場入口前昏過去的時候，要不是我在你後頭、你大概就會被人潮踩踏過去了。
兩人沉默的回到家，在唐盡要許廷睿坐下休息以後，他先開了音樂，才進廚房弄咖啡。
許廷睿有些呆滯的坐在家裡沙發上，那是剛才醫生要自己想像、目前對自己來說最能安心、最舒服也最安全的地方。
即使醫生請他把畫面快轉，他還是想起來了，全部……
……完整的。
或許該慶幸那些人好歹也算是專業，並沒有讓當時的自己受嚴重的傷，他們替自己做足了潤滑、也做足了放鬆，在輪的時候會確認自己是否意識清醒、甚至每個人都戴了套。
這得以讓他瞞過家人，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也對，畢竟這件事連他自己都忘了……
都，不想再有記憶。
但終究是發生了，也因為如此，終究是奪走了他最愛的、最愛的運動和專長。他不太確定自己究竟失去了多少、或者該說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成年後有一段時間，他的確放縱自己流連在一個又一個陌生男人的肉體情慾裡，他熱愛被插入、越是激烈的性愛他越是無法自拔的沉溺。他享受肛門被操開的感覺，他享受直腸裡塞滿男人的陰莖……
那彷彿填滿了某種他缺失了的東西，那是一種無處可去的想望、是一種宣洩，一種釋放，一種看不到盡頭的……
溫度涼爽的客廳裡，流轉著許廷睿喜歡的輕音樂，從落地窗灑落進來的陽光和煦，下午時分。
咖啡香氣繚繞室內，唐盡端著杯子坐進他身邊，他看著許廷睿喝了一口，這才把自己手裡的杯子放下，今天的第一次，他把許廷睿緊緊擁進懷裡。
「嘿，那不是你的錯。」唐盡在許廷睿耳邊低聲重複，「那不是你的錯。」
「……唐盡、唐盡……」在那樣的擁抱裡，許廷睿貪婪地呼吸唐盡慣用的香水、混雜著他的體香和咖啡香，那是唐盡的味道……
我的。
天知道我有多幸運能遇見這個人，直到現在，我認真的這麼想。如果我經歷過的那些都是為了要遇見你，那麼天知道我有多感謝……多麼多麼地，感謝這一切。
「所以，我是被拍進A片裡了。」在許久之後，許廷睿才開口，唐盡皺了皺眉頭，「你可以不用再想。」
「我需要，唐盡，我需要把一切都想起來，否則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覺得是我自己天生淫蕩欠男人操，是我有病，是我的問題。」
許廷睿直直看著唐盡說，唐盡還想反駁、但許廷睿的表情很堅持，唐盡於是選擇不開口。許廷睿偏頭，靠在唐盡肩膀上、雙手抱著膝蓋，才又繼續說：「那時候我才發現我原來喜歡男人，第一次的性交就是拍A片被輪暴，還好他們也知道我的年紀、從頭到尾都擋著我的臉。」他停了一下、突然低低笑了起來，「不知道那部片賣得怎麼樣……」
唐盡突然直起身、他轉頭就吻住戀人還想說話的嘴唇，許廷睿眨眨眼睛，唐盡捧著他的臉、舌尖在許廷睿口裡彷彿巡邏領土般的仔細勾留了一圈才饜足離開。
許廷睿被吻得瞇起眼睛，他仰頭、於是剛好能把自己塞進唐盡頸窩。
「吶、你不應該這樣親我。」
「為何？」
「你這樣會讓我想要。」
唐盡哼笑了一聲，手掌貼上許廷睿的臉頰，「那來吧。」
「你剛才才聽完造成我創傷的悲慘童年，現在就有心情來一發？好不會讀空氣喔你。」
聽見主動調情的戀人這麼說。唐盡於是清楚明白，他正在努力讓自己向前走。
於是唐盡低頭，貼在許廷睿耳邊的同時，也感覺許廷睿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唐盡輕輕吻了一口戀人的耳朵，這才壓低了嗓音說：「……你放心，我會讓你滿心滿腦只想著我、只要我一個……」
許廷睿哼了一聲，感覺自己腰都軟了，天知道唐盡的聲音對自己而言是多有殺傷力的武器。他跨坐上唐盡大腿、同時朝他拉起自己上衣露出赤裸胸口，「那、你來？」
在被戀人深深進入的當下，許廷睿終究是哭了。他不記得那天、那時候的自己是不是哭了，應該有吧，畢竟那很痛很痛。
真的很痛。
但他清楚的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哭，並不是因為疼痛的緣故。
「唐、盡……」
「嗯？」輕吻許廷睿的鼻尖，唐盡並沒有問戀人哭的理由，他只是停在許廷睿體內，邊感受他的顫抖吸覆，邊耐心等他。
「我、……好喜歡你……」
「你不用跟我比，贏不了我的。」唐盡笑眯了眼，親吻像是怎麼樣也不夠的落在許廷睿淚濕的眼角唇邊，許廷睿哭著笑了出來，這讓深埋在他體內的唐盡悶哼一聲，忍不住對哭得亂七八糟的許廷睿咬牙切齒，「你、要哭要笑選一個專心點、……」
「我要你，唐盡……」許廷睿張口輕咬唐盡的嘴唇，唐盡於是不客氣的開始動了起來，明明已經太熟悉他的形狀和進入、卻總還是會因為他刻意的放慢速度、或者突然加快加重的撞擊而爽得叫都叫不出來，許廷睿簡直要被唐盡頂到失去所有理智，他緊緊攀著唐盡、在完全沒有碰觸自己完全勃起的陰莖狀況下射了一次，但唐盡並沒有放過他。
他將跨騎在自己身上的許廷睿放躺在沙發上、讓他單腳跨在自己腰間又一次撞進他體內。許廷睿緊緊繃著後仰起身體、唐盡雙手端著他線條優美的腰頂進去。他知道自己碰到了許廷睿前列腺的位置，然後唐盡就看見許廷睿明明已經射精、卻又再次勃起的陰莖前端斷續滲出了透明的體液。
他傾身向前、親吻於是落在已經在自己手裡化成春泥的戀人嘴唇上。
「吶，你潮吹了耶，你不是一直很想挑戰？你看……」唐盡伸手在許廷睿龜頭握了一把、然後抹在戀人濕潤紅豔的嘴唇上，許廷睿幾乎是無意識的伸出舌頭舔嘴唇，「別、說，我忍不住、啊啊、……」
「不准我說話？」唐盡的嗓音好低、在做愛的時候因為情慾的關係總是帶著炙熱的沙啞和喘息，許廷睿還在掉眼淚，他搖頭，「不、……我這樣又要、哈啊、啊……」
「……我愛你，小睿，沒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小睿、小睿……」
在許廷睿的哭泣、抗拒和高潮裡，唐盡貼在他耳邊、講出自己再真實也沒有的心情。
我知道你的失去，即使我無法代替你經歷那些殘酷，我但願自己能夠更強。
強到我足夠支撐著你過去的傷害和未來有可能面對的困難、強到我可以讓你安心地待在我身邊、在我懷裡毫無猶豫和懷疑……
強到我可以讓你在我身邊，看清楚。
那是唯有我們兩個人一起、才看得到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