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戚仲翔用力扯下沈亦星身上的衣服時，他停了下來。
沈亦星赤裸的身體，呈現出一種驚人的蒼白和瘦削，讓人有種只要輕輕出力，就可以將他攔腰折斷的錯覺，戚仲翔跨坐在沈亦星身上，望著這樣的身子。
該死的、他竟忘了這傢伙沒吃東西！
這讓他湧起新的怒氣。
他扯住沈亦星的髮，在看見沈亦星因為疼痛而皺眉時，自己的胸口也有如刀割。
「為什麼不吃？」
「…少爺…」
戚仲翔的大力拉扯，讓沈亦星的姿勢不自然又難受，「你故意的嗎？嗯？故意不吃東西、好把自己餓死？」
沈亦星搖頭。
「沒有…少爺，我…吃不下…」
「吃不下？」
戚仲翔挑眉哼出冷笑，「所以你把吃不下的東西塞給我？」
「不是的…」
就在這時候，戚仲翔的臥室門砰的一聲被打開，「戚仲翔！」
伴隨著一聲怒吼，來人出手之快，連戚仲翔都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重重一拳給打落下床。
「遙，你冷靜點。」
戚仲翔整個人被皇羽遙給打下床，皇羽遙氣喘吁吁的瞪著戚仲翔，後頭跟著成昂琉，他拉著皇羽遙的手苦笑。
皇羽遙朝戚仲翔大罵。
「戚仲翔你搞什麼鬼？小星是病人、你在對他做什麼？從門口就聽見你罵他的聲音、你腦子有問題嗎？」
戚仲翔給皇羽遙猛力一拳打破了唇角，他拍拍衣服，站起來。剛才的怒火，給皇羽遙一拳，算是打醒了，他罵的沒錯。
戚仲翔抬眼，看見門口還站著驚慌失措的侍者，他淡淡吩咐：「去準備剛才要你準備的。」
「是、是，少主。」
皇羽遙惡狠狠的瞪著戚仲翔，同時擋在沈亦星身前，儼然一副保護者的姿態。「不准你碰他！」
戚仲翔冷笑了一下。
「我碰他，不必問你准不准。」
「你…」
「好了，別說了。」成昂琉搶在皇羽遙罵人之前截住他的話，戚仲翔也沒有再多跟皇羽遙說什麼，他望著成昂琉。
「請來了嗎？」
「嗯，在外頭。」成昂琉點點頭，門口又走進來一個人，成昂琉依舊對他相當尊敬。
「玥風哥，要麻煩你了。」
谷玥風帶著他的隨身器具進來，朝戚仲翔點了點頭，皇羽遙一臉劍拔弩張的瞪著戚仲翔，戚仲翔抱胸站在床邊。谷玥風看見戚仲翔臉上的痕跡，朝皇羽遙笑了笑。
「阿遙，你出手很重。」
「哼。」
皇羽遙哼了一聲，轉過頭跟始終無法進入情況的沈亦星介紹。
「小星，這是玥風哥，請他再幫你檢查一下。」
「咦咦？我沒事啦，真的…」
「這裡輪不到你開口。」戚仲翔站在一旁，冷冷的打斷沈亦星的推辭，沈亦星偏頭望戚仲翔，而後看著朝他微笑的谷玥風，不自然的對他微笑。
「麻煩你了。」
看見沈亦星對谷玥風，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這樣微笑，讓戚仲翔的胸口瞬間像是有把火在燒，燒得他理智全失，他幾乎衝上前去賞沈亦星拳頭。
成昂琉堅定的拉住戚仲翔，「仲翔，我們外面說話。」
戚仲翔瞪著成昂琉，再看看乖乖躺在床上、皇羽遙陪在身邊的沈亦星，轉身走出門。
兩人來到書房。
成昂琉站在戚仲翔身後，望著戚仲翔的背影，他知道現在戚仲翔心裡一定一片混亂。
「仲翔，過去的已經過去，誰也無法改變。」
當他知道戚仲翔和沈亦星竟有這一段過去的時候，心裡雖然著實驚訝，但看見戚仲翔眼底的情緒，他知道現在的戚仲翔，不一樣了。
「我並不打算改變什麼…」戚仲翔低聲說，尾音消失在打火機輕微的喀嚓聲裡，而後，淡淡的煙味擴散開來。
成昂琉靠上門板，「你呢？」
戚仲翔哼笑了一聲，不知怎麼的，那笑聲裡竟然瀰漫著那樣苦澀的情緒。
「我？我變不變，有差別嗎？」
在自己面前，沈亦星從來沒有過笑容，從來沒有自然過。
最初的最初，自己是可以擁有的。他知道沈亦星笑起來有多好看、有多迷人，他知道沈亦星煩惱的時候會輕輕凝起眉頭，那對漆亮的眼眸，雖然藏在老土的黑框眼鏡下，也掩蓋不了其中閃動的動人光芒。這些他都知道、他都曾經擁有過的。
是自己親手毀了這樣的沈亦星。
戚仲翔下意識的抬手，他凝視著自己的手心，突然笑了起來。
「仲翔…」成昂琉第一次聽見戚仲翔這樣笑，笑聲，比哭聲還讓人心酸。
戚仲翔轉過身，在煙霧後頭的臉，看不清晰神情。
「我毀了他。」
戚仲翔突然將手中挾著的煙緊緊握進手裡，炙熱的疼痛。
「仲翔！」
戚仲翔猛的轉身，將書桌上頭所有東西都揮落一地，發出巨大的聲響，碎片濺落一地。
「我毀了他、得到了自以為的愉快，而現在、現在呢？」
戚仲翔發狂似的摔東西，彷彿想把剛才激滿的怒氣都發洩出來一樣，他的手、臉，都給飛散的玻璃、陶瓷碎片給劃破，戚仲翔卻彷彿毫無感覺。一字一句，聽在成昂琉耳裡，都是一次心痛。
「回不來了…」
當戚仲翔瘋狂的衝上前，用力揪住和自己相同身高的成昂琉衣領，逼得成昂琉撞上牆壁時，成昂琉才清楚看見戚仲翔的表情。
戚仲翔，那個君臨天下、不可一世、驕傲自負的戚仲翔，在那對燒灼著憤怒與自責的雙眼裡，轉瞬及逝，快得讓成昂琉以為自己眼花，卻又是那麼樣的真實。
成昂琉竟看見隱隱的淚光。
戚仲翔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控，他放開成昂琉，倒退幾步，靠上一片狼籍的辦公桌沿。成昂琉望著這般的戚仲翔，於心不忍。
「仲翔…」
「不必說了，什麼都不會變。」
「你不改變，亦星對你會一直…」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戚仲翔低著頭，讓成昂琉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可聲音是那麼樣的苦澀，聽得成昂琉都覺得有種莫名的壓迫哽在喉頭。
「……但是，」經過了長久的沈默，戚仲翔攤開自己的掌心，中間被香菸頭燒傷的痕跡，滲著血，周圍一圈灰黑色的煙灰，那應該會很疼吧，可為什麼卻感覺不到痛？
戚仲翔再一次用力握緊拳頭，彷彿那個傷不是自己的，指甲緊緊嵌入傷口裡，鮮血從握緊的拳頭裡滲了出來。
「但是，我不會放的，」既然得到了沈亦星在身邊，他說什麼也不會再放手，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不會放開他，絕不。」
「仲翔…」成昂琉望著他，戚仲翔不是個笨蛋，他當然明白這樣的選擇下，兩人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就算會讓自己那麼痛苦，還是決定要這麼做…嗎？
凝視著戚仲翔良久，成昂琉再嘆了一口氣，他轉身。
「走吧，替你包傷口。」
******************************************************
唉，大少爺的心情真難揣測也真難懂啊…………
貓貓